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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娟兒,明日我便求父皇賜婚,待來年,我定娶妳過門,妳可要等我。」長華取下一枝開得正豔的桃花予我。

我接過桃花,一陣清香襲來,我一手壓著秀髮,一笑傾城:「我定會等你,待桃花再開之時,我便嫁你為妻。」

 

一年去。

「新郎到!」

長華......和姐姐成親了.....

長華看了我一眼,我穿著一身桃色襦裙,庶女樣樣不可壓過嫡女,連衣著也是。

我釵著一枝桃花墜珠簪子,他撇了一眼,終是沒有再看一眼。

長華騙我...長華...你說過你要娶我的,為什麼騙我?

 

不過半年,父親便將我嫁予一名才貌品行兼得的狀元。

我一身紅妝,看著長華笑意滿滿的和父親道喜,手中的錦帕被我扯的皺了,我才鬆了手。

我嫁入黃府,黃公子待我極好,每日下朝都會先來看看我,連官服也來不及換。

他都記著我的小日子,每次一到他便留在我房裡,替我揉揉肚子,擁我而眠。

他許我一生一世只娶我一人。我在他眼中,看見了長華。

「夫君?」我緩緩地伸出手,摸了公子髮絲。

他不解地看著我,如星的閃耀眸子看向我:「怎了?還疼?」他擁我入懷。

我貼在他胸口:「沒有,只是喊喊。」

他輕吻我額前細髮:「淘氣。」

我們相敬如賓 恩愛。

 

三年後,他負傷而歸,我緊抓著他:「夫君...你不要走,不要留下我......」

他殷紅的鮮血在我衣服暈開,開出一朵朵血色的花。

「娟兒..答應為夫......今生只嫁黃某一人...」他俊美的臉上泛著些許死氣。

我的淚奔騰而下:「宣郎...不要走...我怕...」

「娟兒......我會護著妳...會...護著妳......」元晉二十五年,右相,歿。

我抱著他沾的一身是血:「沒有我的吩咐,誰也不許進來。」眉眼雖然溫柔,字裡行間透著任誰也不敢輕視的冷冽。

我擦拭乾淨他汙了的臉龐,幾近溫柔的輕吻他的雙唇:「宣郎,待我替你復完仇,我便隨你而去。你可不要忘記我,不然...我可不會原諒你。」

 

宣郎一生無依無靠,便由我為他主持大喪,皇帝追封墨王,而我也從此被人批為 剋夫命 。

七日一過,一個蒙面的黑衣男子來到我房裡,取下他的面紗:「屬下拜見夫人。」

「你又是何人?」我端坐在椅上,冷眼看向他。

「屬下臨風,落青閣閣主。」

我為自已倒了一杯茶,滿不在乎的道:「落青閣...你和本宮一個女人家說什麼?」

「夫人可是為了報仇才留在墨王府?」

我端茶的手一頓,隨後一揚手將茶飲下:「怎麼?」

「大皇子,陸垣靖。」他道出世上我最不想聽見的名字。

長華...你既然不肯愛我,又何必招惹我?

你對我狠心,我也能做到絕情!

「他既然讓本宮家破人亡......」我笑得柔情:「他大皇子府,是時候還債了......」

 

我搬回王府,整個王府只剩奶娘還照看著我,下人們都覺得晦氣。

大皇子倒也情深義重,派了一個暗衛到我房裡,派的...還是我的兒時玩伴。

「楊似,下來陪我吃會兒飯吧。」我向屋頂招了招手:「一個人,怪冷清的。」

他遲了一會兒才下來:「娟兒...妳......」

「想問我為何知道你在這裡?」我放了個碗在他面前:「你打小就不是個耐得住餓的,整日偷吃桂花糕。」我揪住他的袖子:「你看,這都沾到了。」整日房裡都是桂花香,不知道才怪。

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:「就妳抓得到。」他飲下一杯酒。

我暗笑一聲,走到香爐前點了一抹清香,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他便不省人事了。

「別怪我還利用你一把,看在你我多年情分,我不殺你。」我滅了香。

「姐姐...妳為何就是不肯信我?」我哀傷的注視著藥罐,滴了數滴暗紅色的藥水在茶杯裡,仰頭飲下。

一陣推力打掉我的手,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,碎了:「妳這是做甚!」  

「楊似...」我故作驚訝地看著他,再一睜眼已是淚盈欲墜 : 「求你別告訴姐姐...」

他揪住我的雙肩,滿臉憤怒:「又是那個女人!」

我急忙蓋住他雙唇: 「她是你主子。」

「妳這些年來也沒白少受她欺辱,她自小就欺負妳,大了還搶妳丈夫,如今...如今還逼妳去死?」他緊緊地盯著我。

「她是嫡女,我憑什麼和她爭?」她要的,父親自是什麼都給,包括我的命。

楊似陷入了沉默,「嫡出」是他一生的軟肋,也是他甘願留在我身邊的原因。

「妳.....」他看向我的雙眸,帶著哀傷:「是啊,不是嫡子嫡女,似乎天生就是一場錯誤。」

楊似身為興國公府大公子,只因其嫡子數年前不敬皇子被迫以命抵罪,倫為賤奴任人宰割,一個武將世家的公子,就這麼成了階下囚。

他的恨,不比我來的少。

 

一個剛進府裡的婢女來到我房前,似是故意的笑著:「翠兒姊姊,這屋裡住著的是甚麼人啊?」

「這是咱們府裡的三小姐。」另一個婢女的語氣倒是恭敬了許多。

「喔?那不就是風靡一時,被批有剋夫的夫人?」她一陣歡笑:「這屋子還真是破舊,連我一個下人的都不如。要是我,乾脆一頭撞死算了,留著害人哪!」

「瑾瑤!三小姐的名聲你不明白!整個相府只有三小姐還願意護著我們這些下人的性命,休得胡語!」

「哎呀翠兒姊姊,妳說明日王妃娘娘要回府了,能不能領賞啊?」她立刻變了個口氣,不敢再提。

「領甚麼賞!就妳這性子,指不定明日便被娘娘罰了!」她哼了一聲離去。

這冷嘲熱諷倒也不是第一年了,不過那叫瑾瑤的,也活不長了。

「楊似?」我試探了一聲,沒人回應。

我瞇著眼淺笑,雖然嘴是不好的,但倒是給了我個消息。

 

我私下派人在大皇子的路上埋伏,似是無意地讓他知曉我重病的消息,再讓人向姊姊通風報信。

我依偎在大皇子懷裡,等著姊姊,等著復仇。

在他們吵吵鬧鬧,讓人看盡了笑話後離去,我換上一身我為了宣郎一針一線繡出的喪衣,含笑飲下毒酒。

刺鼻的血味瀰漫,眼前的景色逐漸模糊,我的心卻也踏實了。

我看向屋簷,看向那雙我朝思暮想的雙眸

:「宣郎。那年,你娶我入門,換我一時安定,如今,我願用性命,還你一世安寧。」

我豔媚一笑,悠悠閉上雙眸,含笑而逝。

 

昔願時光半,今盼流年晚。

 

宣郎,若是那年桃花林裡的是你,我們是否能夠終生廝守,相愛不渝?

那人若是你......我們這段漫漫情路是不是能夠走的完整,是不是能少些挫折?

若能早些遇見你......

罷了...罷了......

你從未愛過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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